魏晋似乎是一个以风流而著称的时代,宽袍大袖,竹林醇酒,造就了独属于那个年代的风华与光彩。那时候,世家大族把持着朝政,王谢之门,占尽风光。
王子猷就出身于最为显赫的家族之一,是丞相的侄孙辈。来自东晋第一豪门的他,真可谓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物质上自然无忧无虑,仕途更是不用担心,而且,他还是声名远扬的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,家庭教育更不必说,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,文化修养也是超凡脱俗的。
可以说,王子猷实在是个标准的官二代加富二代,彻头彻尾的公子哥儿。这样的人若是饱食终日,无所事事,那便活脱脱是个纨绔子弟。然而,他却以那个时代独有的风流,成了率性而为的代表,在无数后来诗人词人的笔下,风风光光了好几百年。
关于他的故事,最为出名、最有代表性的,还是那场雪夜之行。
那年冬天甚是寒冷,一日深夜,大雪忽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,北风也一刻不停地吹着。王子猷住在半山腰上的竹庐里,午夜醒来,只见得窗外一片银装素裹,不论远山还是近水,都白得纯净无暇,似乎连在了一起。
一个风雅的名士,如何能对这般美景无动于衷?他不顾风雪凛冽,敞开了门,任雪花拂面。家仆为他温了一壶酒,他淡然独酌,好不惬意。
就在这时,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——这样的时光,这样的景色,不是正该与好友戴安道共赏吗?一旦起了这种念头,霎时间,似乎没有了戴安道,这天地间曼妙绝伦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。
倘若换作旁人,或许想上一会儿,遗憾一会儿,也就罢了,可是王子猷不一样。他当即披了蓑衣,挑了灯笼,就要出门去寻戴安道。
夜色里,风雪里,他好不容易下了山,还要找船过河,过了河,还要踩着雪再走上好一会儿。就这样,等他到了戴安道的家门前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屋内透出隐隐约约的烛火,戴安道在家,看来,他这一场跋涉没有白费。
可是就在此时,王子猷微微一笑,转身离去。
难道他辛辛苦苦大半夜,不是为了来见戴安道吗?
他的声音里,尽是魏晋风流:“我乘兴而来,尽兴而返,何必见戴?”